第六章 虽死犹生，烽火绝境

卫所又近，一旦遇事，须臾可调来千余甲兵；真打不过，还能退湖阴城中。许缁衣点道：“如此甚好。”

沐云色急道：“谈大！那我师傅怎办？”

谈剑笏张结舌，却听许缁衣道：“沐四侠，魏老前辈武功高强，又熟知妖刀癖，纵使不敌，脱身亦绰绰有余。依眼下的况，我们就算追了上去，也只是徒增负累而已。以令师之明，想必亦不乐见。”沐云色无可反驳，黯然低。

他受伤不轻，无法行走，谈剑笏命院生拆下门板，当作担架抬行。众舍了仪仗旗帜，顾不得收拾尸体刀剑，慌忙离开灵官殿。

殿外骤雨乍停，云端逐渐漏下月芒，只是一路上风吹鸣树摇影，仿佛每一抹漆黑里，随时都有可能飞出一柄噬妖刀，三大派马越走越快，直如逃命一般。

染红霞等一行弯小径，转眼已奔逃数刻。

夜色渐浓，周围几乎黑不视物，沿着官道走时，犹能借着湖面映些许微光，勉强辨别前路；转小径后，距离湖面越来越远，车上又无提灯火把之类的物事，抬眼只见一片幽蓝蓝的靛青色，前方黑呼呼地横着无数胧影，或是石块，或是树枝，更可能是一处洼陷或水坑，根本无从辨别。

黑夜驰马，本就是最最愚蠢之举，许多白里司空见惯的地景地物，一到夜里便成催命阎罗。朝廷八百里加急的文书，纵使沿途享有金字牌的特权，各地邮驿一见旗号便即备马，信使无须落地，一路接力急驰，但也仅止于白天；为防发生差池，夜后绝不赶路。

染红霞握着马缰，中荷荷有声，一双翦水明眸盯着黑夜里的虚空处，那匹又老又瘦的羸马总能适时跨腿闪身，避开路上的索命障碍，一路放蹄狂奔，速度丝毫不减。

耿照知这非是侥幸，而是极高明的驾车御马之术，佩服之余，又禁不住想：“二掌院娇滴滴的一个子，从何处学来如此高明的马术？”不敢随意惊扰，紧攀着车缘，瞇眼细看前路。

雨停片刻，朦胧的月光云而出，耿照辨别周围地景，逆着风叫道：“这里是胡林！往前再出数里，便至朱城山地界！”染红霞点了点，神大振，侧微微一笑，顿如百合绽放，雪靥生春。

耿照看得一怔，心想：“原来二掌院笑起来，这般好看！”连忙别过去，不敢多瞧。

忽闻车后一声惊叫，他赶紧低钻进残不堪的车篷里，见采蓝指着车后，尖叫道：“她……她还在！要追……追上来啦！”咬牙闭目，颈一斜，又晕死在黄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