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个理发师在这儿工作（根据她的外表，朱丽估计她至少可以为这个发廊继续工作二十五年），只要他有足够的钱，他不会去别的地方理发。他的发属于这个，但他绝不会勾引她，一次也不会。他在第四次理发时就这么决定了。

朱丽跟着这个理发师去洗。当她用燥的大毛巾从他耳旁伸过来，为他擦去眼睛四周的水和洗发的泡沫，然后两手按住毛巾向上一兜，里住朱丽湿漉漉的发时，朱丽睁开眼睛从侧面的镜子中看见自己的发包在浅黄色的爽的毛巾中，接受着理发师的揉搓，顿时对自己的生活生出几分满意。理完发回到小乔那里，按部就班心平气和地处理最后的事——离婚，还能发生什么更坏的事吗？他跟着理发师回到椅子上，通过镜子他发现广场外侧有一辆无轨电车抛锚了。他想，他的生活也许不像他想的那样可怕，因为它差不多是糟糕到极限了，不会更糟。想到这儿他对镜子微笑一下，发生这么多事，他终于挺过来了。他是这么想的。理发师终于对他镜中的微笑做出了回答，“今天天气很好。”她说。

离开理发店，朱丽神抖擞，他看看表还有时间，决定再走几个街区，再乘车。他离开中心广场的环形路，拐进一条小街，小街上是高住宅区，格外幽静，是闹市中的一片静土。从一幢幢洋房的围墙下走过时，朱丽想，会不会都有过这样的愿望，有朝一通过婚姻住到这样的房子里来。

走到小街的尽，朱丽发现自己离家很近了。他在路边站了一小会儿，突然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有点怪。他的好心来得突然，他莫名其妙地回忆起从前记住的一句话，但又想不起说这句话的作家作品。他没想回家，却走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朱丽掏出烟，点着一支，同样突然地决定回家取几个反转胶卷儿。他路过电话亭时赶走了事先打个电话的念，他要回自己的家，用不着跟任何打招呼。安奇男朋友的出现，使朱丽在许多方面理直气壮起来。他不再像开始那样觉得歉疚。当朱丽再一次望见那幢灰色的居民楼时，心重新好起来。他真的有些想念这里了。

任何都不能发现命运正牵着自己的手。朱丽在开门之前敲门的举动绝非出于愿，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最基本的修养。没有回答，他用钥匙打开房门。厅里静静的，有几天没打扫过的陈旧气味。卧室的门和冰箱的门都紧闭着。小约的房门欠着缝隙，仿佛这意味着主不在。朱丽没有脱鞋，径直走到冰箱跟前，取出五个胶卷，放进旅行包里。然后他在卧室门前站了几秒钟，轻轻